十里常楓（中）

皇城、劍莊，衝突爆發！

「止雲劍陣！」事常楓大喝！莊內眾道姑拔劍擺陣，護衛莊主！

「抓住那一老一少！」劍隨颺喝令屬下，逮捕小邪和他奶奶！自己則指劍向事常楓。

「跟緊我！」事常楓抱起小邪，行動遲緩的奶奶緊緊跟著，事常楓領著他們衝向馬車。

皇城眾兵將事常楓一行人團團圍住！

事常楓以快制快，欲趁敵兵未穩陣腳，先行突圍！止雲劍招搶先發動！

「殘風嘯雲！」招名落，人形動，如風止雲的劍氣將眾兵吹退數十步！眾道姑跟上支援，劍陣如蓮花般於汙泥中轉動。

轉瞬間，事常楓已在馬車旁，她將小邪抱上車，身後的老奶奶也爬上了馬車。

劍隨颺見敵人武藝卓越，急中生策，下令：「先鋒絆住他們！牽制行動！後衛隨我來！」劍隨颺策馬而走！只留下先鋒軍牽制事常楓。

通往魔界的要道只有一個：練兵橋。

劍隨颺決心在練兵橋一戰，用先鋒軍疲軟事常楓，後衛軍逮捕馬車，自己則與事常楓在練兵橋一決高下，不論勝負如何，都可以減少兵員的死傷。




劍隨颺是個將軍，以完成戰略目的為主，個人勝負事小。

---

「你們撤回劍莊吧，我一個人去就行了。」事常楓見敵軍走去大半，只留下一隊人馬牽制自己，她隨即指示眾道姑。

道姑們沒有任何質疑，事莊主才說完，她們收劍入鞘，一句也不說，各個回莊內，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。

紀律，總在沉默之間表現。

劍莊的道姑們除了武藝高超，道法修為也深，深詣無為而治、道法自然的了脫之道，生死淡然、死別如夢。

只有一個年輕的道姑不捨的開口說了話：「師太，一切小心。」

「不說話會變成啞巴嗎？」事常楓依舊灑脫。

年輕的道姑點點頭，聽到事莊主如此瀟灑，反而安心了，她跟著眾師姐返回莊內。

「好了小邪，我要送你們要回魔界了，坐好。」事常楓走在馬旁，拉起了韁，從容的開始前行。

皇城先鋒軍不敢貿然接戰，開始以弓矢牽制！

事常楓邊戰邊走，馬車緩緩前進，如白蓮轉太極般的美麗劍法，揮落了不知多少箭，幾個衝動的小兵卒衝上前，就隨即負傷！根本無法靠近事常楓。別說牽制，馬車的速度不但沒減，馬反而開始跑了起來，事常楓如入無人境地，劍招所到之處，如雲過泰山，撫亮一片清澈。


鏖戰十里路，

緋雲撥殘露。

君不見常楓，

風過無一物。

斬多少亂箭紛飛，人終究是累了。事常楓雖無任何傷，但十里揮劍，內元仍耗了不少，劍隨颺這拖戰戰術究竟是有了功效。

「這一路可平穩吧？」事常楓問了馬車內的小邪。

「很穩～」小邪完全沒有受怕的表情。事常楓在，勇氣就在。

眼前就是練兵橋了。一個石敢當就立在橋頭旁，上頭寫著：

練兵橋上滴血流，

千軍萬馬將命留。

橋下的蘇水，在嚴寒裡結凍成冰河，一個頭戴斗笠的漁夫將冰河鑿了一個小洞，放下釣線在釣魚。已經春分時節了，這冰層應該也不厚了。

橋上，劍隨颺立馬待戰，橋口兩側，數百員後衛精兵盯著馬車。被事常楓殺得疲憊不堪的先鋒軍也撤退與後衛軍集結，讓軍隊陣容變得更浩大。

---

冷笑。事常楓浮現出令人意外的表情。

感到意外的是劍隨颺。

「想過橋？我就看你這馬車怎麼過？」劍隨颺拔劍！一把當先！目標直指事常楓！其他兵員的目標是馬車！

「駕！」事常楓重重拍馬，浩大的掌力驚得馬匹躍起，然後馬車用最快的速度向前衝去！

但，馬車不是衝上橋！

劍隨颺大感意外，馬車竟然是要朝冰河衝去！

想過冰河！？

這時節冰層不厚，這麼重的馬車能承受嗎！？

沒有一個兵卒敢衝到冰河上攔阻！深怕冰層破了，墜落冰水裡是非常危險的！

所有人瞪著馬車！馬車衝上了冰河，但冰層沒破！只看到馬車經過處，就留在深深的裂痕，這裂痕慢慢擴大！彷彿這條蘇水都要裂開了一樣！

馬車急馳！奔向魔界岸邊！但見蘇水上的裂痕越來越大，可以感受到整條河和練兵橋都震動了起來！

馬車只到了河中間，眼看冰河就要碎裂了，事常楓只盼馬車能在冰河裂開前奔上對岸！

見眾人專注在馬車，事常楓運動輕功！要闖過練兵橋，助馬車上岸！但…一道劍氣殺來！事常楓起劍檔招！

是劍隨颺。

劍隨颺虎視著事常楓，一連快招搶先而來！事常楓乃道教先天高手，劍隨颺毫不手軟，發招就是豪江劍法最高段！

豪江劍法終式：五嶽豪風落江水！

只見隨颺輕功大展，身形如魚龍飛躍！只見...迴旋不止的劍氣宛如千刃峰！面對突如其來的突襲，又心急於小邪的安危，事常楓一時分神！身中數劍、血濺練兵橋！她急忙穩定身子！挑劍退擋！

練兵橋濺血，正在遠方垂釣的漁夫，收起了釣線。

劍隨颺見機不可失，豪江狂劍再出！「四時江風！」招名出，劍影動，如春雷般的劍意、夏艷般的劍招、秋風的劍流、寒冬般的劍氣！循天地循環的劍招千變萬化！事常楓見此招非同小可！

事常楓再中劍！頓時血濺五步！

「匹夫！」事常楓大罵，納氣於胸，掌勁憾動！豐沛的內力震退了劍隨颺！

事常楓現在正要拿出止雲劍莊莊主，真正該有的實力。

「大人！那馬車卡在蘇水冰上了！」一個兵卒突然大聲叫道。

劍隨颺見先機已失，大聲號令：「還管什麼馬車！還不快拿下她！」

眾將士這才把注意力從冰河中的馬車移到事常楓身上，各個持槍帶刀，一擁而上！

事常楓看向馬車，只見車輪陷入了冰層，馬匹唉叫掙扎著，越掙扎這冰層裂縫就越大，整片冰河彷彿要張開口吞噬小邪和他奶奶！

事常楓決心下殺手，今日必是生靈塗炭，這災劫…是皇城的災劫。

---

止雲劍法力挽天下，事常楓舉手投足皆是神式，一動一命，一掌一命，一劍一命，宛若殺神降臨好不威風，止雲劍譜如連綿不盡雲，無盡無邊，恰若道教太極，生生不息，陽起陰微，陰起陽衰，陰陽間卻又銜接的恰到好處。

看似劍招，卻又無招。

掌、劍相隨，是劍也是掌，豐沛的掌勁配合著連綿的劍氣，招走過處，就是一個生死！

浴血斬殺，皇城兵馬死傷大半，這練兵橋從白染成紅，劍隨颺見戰局陷入頹勢，縱使打敗了事常楓，這耗費的兵力實在太大了…

勝敗乃兵家常事，劍隨颺當機立斷！

「弟兄們撤退！由我斷後！」他下了令，決定接受敗戰。

豪江劍法再起！

劍隨颺啟劍，快劍從萬軍中發出！

一人陷陣！萬軍得生！

劍隨颺意在斷後，招出全力，弟兄們見機撤退，退兵數十丈！盡退皇城。

「豪江戲雨！」劍隨颺身形翻騰，劍招在旋轉中又是劈斬、又是刺擊！

事常楓見此招章法綿密，不想戀戰，轉身背對，手負身後，右掌一個輕握，竟是宏大的的掌力！在身旁化圓轟出！形成一個氣罩！

劍隨颺震退十丈！內腑受創，嘔紅！

「撤！」他順勢躍上馬，眾兵瞧不出他受了創傷。一聲『撤』字，皇城兵馬立時撤得一乾二淨。

事常楓也無心戀戰，輕功直奔在蘇水中央載浮載沉的馬車，救出小邪祖孫。

只留下染成血紅色的練兵橋。

以及一個緩緩走向橋上的漁夫。

---

「真的謝謝事女俠…」奶奶開口盡是感謝。

「好說。」事常楓回應奶奶，一邊摸著小邪的頭說：「要好好讀書。」但那神情依舊嚴肅得嚇人。

事常楓送了許多的食物、菜種子給小邪家，企盼這一家子能夠不要再來中土。

「我們有的不多，這棉織，就讓我們送給妳。」奶奶將一疊棉織遞過。

「不了。我是修道人，孓然一身，這身子如過橋棄筏，不在乎穿什麼緞子，窮酸慣了，這魔界的上好布料我穿不起，妳留著多做點衣裳。那麼，就告別了。」

「事阿姨再見！」小邪不捨的告別了事常楓。

事常楓短暫的停留魔界就要離去，那超拔的背影在魔界的風沙中沒有半點蒼涼，只有一派的仙風道骨。

---

越過了這練兵橋，就回到中土了。

這趟來回，真是疲勞的一次，縱使強如事常楓，依舊對行俠仗義這樣的事感到力不從心。看著練兵橋上的一片狼藉血紅，又將掀起多少武林風波，這皇城豈會放過自己？

事常楓走上了練兵橋，除了看見自己稍早在橋上留下的殺戮景象，還看到了另一人。

橋上，一名頭戴斗笠，身背寶劍的人，坐在橋中央，手上還不自然得抓著一塊破布。

事常楓直覺不對，放慢腳步，只見此人身旁放著木桶、釣竿，想必是個漁夫。

突然的，漁夫開口說話了：「把橋上的血，擦乾淨。」
語氣聽來沒有挑釁，倒像是娘叫兒子擦桌子的感覺。

事常楓手負身後，冷眼以對。

要一個道教高人彎腰屈膝在地上勞動，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…

紅魚再次開口：「我說，把橋上的血，擦乾淨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