國共的東北戰爭僵持四個多月,天寒地凍的北地,就是呼吸出的雪白空氣都會結成霜掉到自己腳上。蔣仲安走在四周寂靜的陌生異域,全然不知四周的寂靜,是戰爭爆發前最後的肅靜。
蔣仲安漫無目的的走著,哆嗦著身體,冰冷的世界讓他無心欣賞眼前壯闊的雪景。他看見了一個人,那人舉起手,指了一個方向,他認清楚了那個人,是醫院裡的那位陌生人。
是圓業。
是圓業。
圓業指著一個方向,說:「往那裡去,那是你回去的路。」
蔣仲安想多問幾句,卻發現圓業像是雪景中的蒸氣一般,已經無影無蹤了。
在寒天凍地的世界行走,蔣仲安感覺好累、好累,又累又冷…
他感覺到自己來到一個更冷的地方,寂靜的四周圍彷彿藏著許多猙獰的野獸,有種恐怖的寒冷…
東北的蘇聯和東南方的林彪野戰軍形成的聯盟,正埋伏在四周,準備和蔣介石領導的國民黨做最後的國共殊死戰。
他感覺到自己來到一個更冷的地方,寂靜的四周圍彷彿藏著許多猙獰的野獸,有種恐怖的寒冷…
東北的蘇聯和東南方的林彪野戰軍形成的聯盟,正埋伏在四周,準備和蔣介石領導的國民黨做最後的國共殊死戰。
突然!
「年輕人!還杵在那幹啥子!?」年輕的蔣浩抓著槍,從雪地裡冒出來,往蔣仲安衝去,「趴下!」
蔣仲安不及回頭,就被撲倒在地!
倒地的一瞬間!砲聲轟然想起!
倒地的一瞬間!砲聲轟然想起!
「殺~~~」四周殺聲響!雪地裡埋著的軍人紛紛起身,往前衝去!人數可以淹沒整片黑龍江了。
「傻子!你穿著啥?槍呢?你是死老白姓唄!?」蔣浩高大強壯的身體扛起了蔣仲安,往一處壕溝跳了進去。
兩人摔進了壕溝,壕溝裡的白雪和汙泥和成了糞便色的雪,壕溝裡全是一股像是鹹魚的惡臭味。
「跟緊我!這槍給你傍身,俺這要去炸了白毛鬼那挺嚇人機槍,你拿這槍挺著我!」說罷,蔣浩就把槍塞給了蔣仲安。
「啊?這怎麼用?」蔣仲安糊里糊塗的根本沒搞清楚現在什麼情況。
蔣浩從懷中抓出了兩顆手榴彈,邊說:「扣了扳子你就知道咱用啦!」話說完,蔣浩一臉無懼,毫無考慮的就跳出了壕溝往外衝!「年輕人!挺著我啊!」
蔣仲安抓著槍,讓自己的頭伸出壕溝。
就這麼一瞬間,蔣仲安嚇傻了…
就這麼一瞬間,蔣仲安嚇傻了…
四處都是飛彈咻聲!蔣仲安從沒真正見過『子彈飛過』的景象,他以前以為子彈快到肉眼看不見。他現在知道了…一堆子彈亂飛時,不但看的見槍火飛過,連皮膚都可以感覺到子彈飛過時的風爆。
他輕眼目睹到正前方不到五十公尺處,有一挺只有電影看得到的機槍,劈哩啪啦的亂射一通!
他嚇得縮起了頭!
「年輕人!快啊!你快往機槍那不停的射!那王八一停,我就往前衝,賞他個龍炮!」蔣浩趴在一塊被雪蓋住的大石塊邊,敵方機槍不停往石塊上打,雪片啪啪的往四方飛散!
蔣仲安根本沒這份膽,躲在壕溝裡一動也不動的蹲著。
蔣浩急了。他再次大聲的喊,給蔣仲安打打氣,添一點勇。
「你別怕!我挺著你啊!」
這句話穿入了蔣仲安的腦中。蔣仲安想起了這是自己的父親口頭禪…那外省腔他永遠忘不了。
蔣仲安站起了身,爬上壕溝,露出自己的腦袋瓜,他看著趴在前方大石塊後的蔣浩。
蔣浩回過頭,一臉緊張得聽著子彈打在石塊的聲音,一邊看著蔣仲安,還露出微笑。
蔣仲安也微笑了。他知道…眼前這位勇猛果敢的青年,是自己以前一直崇拜的…
父親!
父親!
父子跨越時空的微笑。
「你還在怕嗎!?」蔣浩大聲的問。
蔣仲安大聲回答:「不怕!」
蔣仲安大聲回答:「不怕!」
蔣仲安操起了步槍,自己在成功嶺受訓時的記憶湧上來,他準心瞄準了蘇聯的機槍…
砰聲一響!敵方機槍立刻安靜無聲。
砰聲一響!敵方機槍立刻安靜無聲。
他一槍擊斃了槍手。
「好小子!真有兩把刷子!」蔣浩讚美了一句。
然後他趁著槍手補位前,勇敢的站起身向前奔去!槍林彈雨中,蔣浩清楚感覺到有子彈在自己身邊擦過,他知道敵軍在注意他!
一步、又一步…
從五十公尺,四十公尺,接近到二十公尺了。
蔣浩拉開插銷!用力扔出兩顆手榴彈!
然後他趁著槍手補位前,勇敢的站起身向前奔去!槍林彈雨中,蔣浩清楚感覺到有子彈在自己身邊擦過,他知道敵軍在注意他!
一步、又一步…
從五十公尺,四十公尺,接近到二十公尺了。
蔣浩拉開插銷!用力扔出兩顆手榴彈!
敵方槍手也補位完成!機槍開始連環掃射!
蔣浩幾乎看到子彈要穿過了自己!
一股力量從後頭撞上來!蔣浩被撞倒了!
倒在地上的蔣浩看著天空,也看到許多的槍火從自己眼前飛過!
然後一聲巨響,手榴彈爆炸,蔣浩知道…機槍和機槍槍手已經被炸去蘇州賣鴨蛋了。他得救了,他看著身旁拯救自己的人…
是蔣仲安。
「謝啦!好兄弟!真有你的!」蔣浩要扶起蔣仲安,這時才發現蔣仲安中彈了。
蔣仲安腹部中彈,血流不止。
蔣浩急忙揹起蔣仲安,他強壯的身形在戰場上跑動!「醫官!醫官啊!」他聲嘶力竭的喊著!
蔣仲安緊緊箍緊蔣浩的脖子,他回想起童年時,父親騎著腳踏車載他上學,當時他緊緊抓著父親的腰,感覺好有安全感…
「別怕…我挺著你…」急忙找尋醫官的蔣浩,著急的喃喃自語著。
戰場上的兩人,在雪白卻艷紅的東北雪場上,漸漸模糊,戰爭的勝負不再清晰,而父子的愛,讓戰爭漸漸無聲。
蔣仲安感覺到自己氣空力盡…他在自己昏迷前,努力的說出最後一句話:
爸,我愛你。
蔣仲安在病床上朦朦朧朧的醒了過來,第一句話是:「我的槍傷好了嗎?」
眼前正在填寫臨床紀錄的護士回答:「不是槍傷,是腸道穿孔。」
一旁坐著一個人,是安妮。
她說:「是奇蹟,醫生說你的腫瘤破裂引起腸道穿孔,可是腫瘤在破裂前早已經萎縮纖維化了,根本沒有癌細胞擴散,只是單純的腸道出血。」她用著外籍腔調的國語,刻意咬字標準的說出一堆醫學用詞,怕對方聽不懂。
蔣仲安放鬆的躺在枕頭上,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,然後看著安妮,看著她還是一副無法原諒他的眼神,蔣仲安開口:「今天早上…」
安妮聽著蔣仲安繼續說:「今天早上,我很對不起。我愛我父親,我捨不得他痛苦,但我不該這樣說話,請妳原諒我。我是愛我父親的。妳知道的。我病了,我無法承擔家計,當時我好痛苦…」
安妮點點頭。
是的,安妮知道。
安妮確實知道。
這許多年,蔣仲安為父親做的付出,遠遠超過安妮所能做的。
安妮能給的只是照顧。
蔣仲安能給的除了保護,還有…愛。
安妮確實知道。
這許多年,蔣仲安為父親做的付出,遠遠超過安妮所能做的。
安妮能給的只是照顧。
蔣仲安能給的除了保護,還有…愛。
「但你現在痊癒了,你父親走了,但你還能賺錢聘用我對吧?我除了會照顧人,做做家務之類的,我也很行。」安妮笑了,笑得很燦爛。
蔣仲安也笑了,也笑得好燦爛:「聘用妳?像妳這麼美好的女人,我聘不起,娶妳當我爸的媳婦倒還可以。哈哈哈哈~」
蔣仲安也笑了,也笑得好燦爛:「聘用妳?像妳這麼美好的女人,我聘不起,娶妳當我爸的媳婦倒還可以。哈哈哈哈~」
「哈哈哈哈~」安妮跟著笑,他看著眼前負責又孝順的男人,心跳有加速。
或許是玩笑,或許是曖昧。
一股似有似無的玫瑰花香從窗外吹了進來,吹散了所有誤解的陰霾,也吹醒了愛。
一股似有似無的玫瑰花香從窗外吹了進來,吹散了所有誤解的陰霾,也吹醒了愛。
「那麼,準備面對自己的恐懼了嗎?」圓業問。
看著奧萬大吊橋,但面對的不是橋,而是懼高症帶來的恐慌感,師玉兒踩出了第一步。然後,第二步、第三步、第四步…
她看到眼前有兩個人走來。
「嗨~有緣人,我們一起喝杯下午茶吧~」
蔣仲安大喊,一旁挽著他手的安妮,用笑容迎接師玉兒戰勝恐懼的下一步。
師玉兒開心的打招呼,恐懼已經一掃而空。
站在橋畔另一端的圓業,看著蔣仲安,他知道,該痊癒的人,已經痊癒了。
雪中,一闡提。
人間,一菩提。
人間,一菩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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