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妙奢摩他（上）

中道無常，生滅緣起，

菩提明鏡，佛說無明，

凌波超塵又蓮足踏泥。

魔王偈諦，六妙止觀，

問奢摩他，行目望禪。

一塵不染卻如夢似幻。

六妙六妙奢摩他。

台中市中國醫藥學院正籠罩在夏天第一個颱風，天空飛舞著許多只能短暫享受飛行的白蟻，地面上許多黏膩在雨窪中的白蟻正奄奄一息的任憑強風吹肆。一位母親攜著幼子的手，在幾

乎被強風吹壞的雨傘中在中正公園的人行道上走向第一醫療大樓。

「他為什麼會一直這樣？」焦急的母親緊按著雙手，看著四歲的兒子坐在診間的地上，他手指著磁磚上淺白色的小方塊，口裡喃喃自語的念著沒有人懂得話。

「反覆的無意義動作，而且不太能注意到旁人。這看起來似乎是自閉症，還需要作進一步檢查。」醫生平淡的看著小男孩沒意義的動作說，「這種情況多久了？」

「三歲時我就發現他一直不會好好講話，連一聲媽媽也不會叫，吃飯時也不好好吃，老是把飯粒一顆顆整齊黏在桌上，還有很多奇怪的行為…今天趁著公司放颱風假不用上班，帶他來檢查。」

醫生看看電腦螢幕上患者的名字，叫了一聲：「小偉。」地板上的男孩沒有任何反應，只是專注的盯著地上的磁磚，他的手指沿著磁磚間的縫隙滑動。

「我們家裡都叫他偉偉。」男孩的母親說。

醫生再一次叫：「偉偉！」

男孩沒有任何動靜。

醫生搖搖頭，問了他母親：「那你們都怎麼和他溝通？如何引起他的注意力？」

只見母親從側掛在右肩的紅色包包裡，拿出一個核桃木至的小盒子，盒面上歐風的古典雕紋看起來做工精細，她打開了盒子，裡面有一個做工精細的芭蕾舞者人形玩偶立在盒中央，然後她開始轉動盒子下方的發條。

盒子開始發出一段美妙的音樂聲，盒內的玩偶也開始旋轉。

坐在地上的男孩站了起來，跑到母親身邊，抱著母親的腰，眼睛直盯著音樂盒，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。

「好聽嗎？」靜芬摸摸兒子的頭。偉偉點點頭。

「他對音樂會有反應嗎？」醫生問。

「嗯。」靜芬點頭。

「會有強烈的反應嗎？」

「強烈反應？什麼意思？」靜芬不解。

「會緊盯著聲音的來源，或是身體隨著音樂抖動，還是能自己哼出聽過的音樂之類的嗎？」醫生把問題具體化。

「會。怎麼了？我兒子是音樂天才嗎？」靜芬一邊回想偉偉曾經對音樂的反應，一邊想自己難到生了一個莫札特。

「不是天才。我想做一個檢查，妳等一下。」醫生站起身，從身後的鐵櫃上拿出一罐糖果。

「來，偉偉，吃糖糖好不好？」醫生問偉偉。

偉偉點頭，一手抓著媽媽，另一手拿出罐裡的糖果，然後…他又拿出第二顆糖果、第三顆、第四顆…整齊在桌面上。慢慢排成一組又一組、一列又一列長短不一的形狀。

「不好意思醫生，弄髒了你桌子…他在家也是這樣，老是把飯粒年在桌上，排一些沒人懂的東西。」靜芬準備把糖果收拾好。

是巴斯卡三角形和費氏數列！

醫生看著男孩在桌上逐漸排成形的形狀。

偉偉除了是自閉症，還有學者症。醫生已經診斷出結論。雖然學者症大多是先天疾病，但臨床上也有因腫瘤引起學者症的案例，因此需要做核磁共振，檢查腦部是否有任何器質病變。

「沒關係，等一下讓護士再收就行了。為了以防萬一，我要給偉偉安排腦部檢查，我先把幫妳預約時間…」醫生把螢幕上的視窗切換到行事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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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天的第二個颱風在保生寺外呼嘯出兇猛的咆嘯聲，寺內，靜芬和偉偉在保生大帝前跪拜，靜芬眼睛上乾涸的淚痕，讓她顯得疲憊不堪，但她依舊不停的跪拜。寺內的廟祝已經發現她拜了上千叩首了。

她手上緊捏著一張中國醫藥學藥的診斷書，內容是：

惡性腦瘤進行性第三期。

「保生上帝…求祢救救我兒子、幫助他、保護他…」靜芬虛脫的聲音不停的為偉偉祈禱。廟祝嘆了口氣，他看向保生寺門口，走進了兩個人，一男一女，似乎也是來朝拜的。

師玉兒放下已經被強風吹壞的雨傘，對身邊已經還俗的圓業調侃：「你現在頭髮留長了，知道頭髮淋濕的感覺了吼？冷不冷啊？」

圓業撥開遮住視線的瀏海。

師玉兒話才說完，圓業就注意到保生大帝前，一位小男孩昏倒在地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