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水情深深（中）

采蓮快步走到紅魚身旁，「我們走吧…」她靠在紅魚的耳畔說。

紅魚不動。

「逃吧…天崖何處不能容身？」采蓮按住紅魚的手。紅魚閉上了眼。

「逃？你們逃不了的！我說美人啊，妳就乖乖的和咱爺們快活一下吧！哈哈哈哈！」匪頭子猥瑣的表情在黑夜裡直叫人厭惡。

「好…我逃…我們逃吧。」睜眼，紅魚摟緊了采蓮。

「哼！就愛喝罰酒！把美人兒給我抓起來！」匪頭子大刀揮下，身後的漢子們像惡狼般衝上前！

采蓮搭緊了紅魚的肩膀，劍神踏步掠空，曾經傲步五嶽的輕功…只留下土匪們氣急敗壞的神情、剛搭建不久的雅築、只用了一次的釣竿，以及紅魚的…尊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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殘肢、血艷、哭喊、烈焰。曾經的影像在惡夢扭曲成一個紅髮惡魔！牠誇張巨大的背影站立在燃燒的泰山之上，滿地的骷髏、斷肢掩蓋了五嶽之首的浩瀚，取而代之的只有…

恐懼！

恐懼！

恐懼！

惡魔紅色的長髮飄忽不定的灑下，采蓮定睛一看，那原來是被血沾染的金髮！像血瀑般的從惡魔茉莉白的面皮旁灑下！惡魔緩緩的轉過臉…

是那自己深愛的臉龐。那帶來莫大恐懼的惡魔，竟然是紅魚！

他碧藍的雙眼，閃耀著鮮黃色的火焰，眉間有的…只有無盡的殺氣，與令神為之恐慌的威脅感！

「啊！」采蓮從一連環的夢囐中驚醒！額頭的汗在乾燥的荒武客棧中久久不能蒸發。

「我在這。」紅魚擦去她的汗水。

看著眼神溫柔的紅魚，采蓮確認了自己只是做了一場無謂的惡夢後，心跳慢慢得在紅魚得安慰中撫平。

她躺在紅魚的懷中，看著床邊的窗外。

西疆的星空好亮…好亮。

采蓮衷心的企盼，這次決定在西疆退隱，能夠永遠得順順利利，沒有打殺、沒有土匪，更永遠不用再看見紅魚使劍，紅魚只會是一個好相公、好父親。

她伸手撫摸自己的肚子，肚裡的心跳聲…在西疆死寂的夜裡，一天比一天明顯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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裹著厚厚的連帽黑衣，風砂吹打著紅魚曬紅的臉頰，他提著用枯枝釣竿，無視大漠的烈陽在沙漠中釣角蜥（沙漠中一種獵取爬蟲類的技巧，像釣魚一樣）。

在大漠短短生活三個月，他慈善的臉孔多了好多好多的滄桑、世故，他帶著采蓮在中土逃過了好多的兵凶、匪劫…種種的人禍。江湖打殺沒有為他帶來如此的艱辛生活，退隱的生活卻反而如此艱困…

為五斗米折腰，遠遠比刀口生活更困難。

後者只需生死一瞬，前者…卻多了求生存的韌性，與…一份責任

釣竿有了動靜。

手起，釣竿彈出砂礫間，蜥落掌中。

沒有嘆息，也沒有為眾生之死憐憫的祈禱，紅魚將活生生的角蜥丟入麻袋中。

活的比較新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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破落的茅屋，卻是應有盡有。水、糧食，一個小家庭該有的都有，紅魚從不讓妻子餓著。

白天熱了點。

晚上冷了點。

但采蓮滿足這樣的退隱生活，只要紅魚不再涉足江湖恩怨，不再過著血腥味的生活，怎麼樣都是好。

但看著紅魚日漸滄桑的面孔，她難免不捨。

日頭未出，紅魚就要往南方打水，中午回來後要捕獵兩日份食材，晚上要捕牢房子好擋住風砂，深夜裡還得慎防大漠盜賊，這一切都得靠紅魚…

「回來了。」紅魚扔下了麻袋，裡頭是滿滿的沙漠野味。

「喝點水。」采蓮端了一杯水。

「不用。」他推開采蓮的手。

生活艱困了。

話說得少了。

是不是…連感情也不好經營了？

采蓮感覺到…很多事情開始不一樣了。

紅魚走出房，開始忙著搭棚搭帳，好擋住晚上的大漠風砂。

這次，紅魚完全沒有察覺到遠方傳來的馬蹄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