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個吸毒過度的短裙辣妹快死了。
踩著華爾滋的舞步,死神好清閒,哥倫比亞的溫熱濕氣讓祂感到歡愉。這是個很性感的天氣。
祂看著一位墨西哥裔的流鶯,衣著俗麗卻髒舊、眼窩凹陷,黑色的皮膚居然還能臉色蒼白,她因為毒癮發作瀕臨死亡的邊緣,在這之前,她已經在地上打滾尖叫了二十幾分鐘,如今生命已在彌留狀態中最後掙扎。死神傑德在一旁踩著昨晚剛學會的舞步,等著這個女毒蟲吞下最後一口氣。
祂看到附近有兩個天主教修女在沿路敲門,在邀請居民參加這禮拜的彌撒。在這貧窮落後的街頭,人們要混口飯吃都不容易了,哪還有心情跟你上教堂聽廢話?
「嘖嘖嘖…毒癮發作而死比病死還難受…妳忍著點吧,我等下下手會俐落點。」傑德操起鐮刀,在空中揮舞了兩下。
傑德看著她瘦如骨骸的雙手,手腕上的針孔不計其數,甚至打到肩膀上了。黑色短裙下一雙黝黑的腿,也有許多瘀青和針孔。一旁的仿製假包掉落一旁,包裡沒有鈔票,倒是掉出了幾張她自己的名片,名片上寫著兩排字:一排寫著『全套服務2000元,三洞可插,很敢玩喔~』的字樣,另一排寫著電話號碼。
在哥倫比亞,傑德每星期都可以處理到二十件左右因毒癮而死的靈魂,這沒什麼大不了。
她濃豔的妝脫落了許多,像是老舊斑駁的牆壁。她像岸上擱淺的魚一樣,每一口吸進的空氣越來越少,眼裡的世界越來越暗。手、腳開始抽蓄,是到最後時刻了。
「好了,妳受的苦夠了。」傑刀鐮刀高舉。
刷一聲!
靈魂和肉體剝離時,發出紙張撕裂般的聲響,剛出來的靈魂就在鐮刀的刀刃上懸掛著,像一團雲霧一樣,罪惡越凝重的靈魂,顏色越汙濁。
靈魂和肉體剝離時,發出紙張撕裂般的聲響,剛出來的靈魂就在鐮刀的刀刃上懸掛著,像一團雲霧一樣,罪惡越凝重的靈魂,顏色越汙濁。
很意外的,這個靈魂…顏色還滿乾淨的。
傑德輕輕拿下靈魂,靈魂像黏土般慢慢成形,變成了她生前的樣子。
傑德知道,她會開始用一連串的問號來煩祂。
「我死了嗎?我兒子怎麼辦?」她問。
傑德用沉默回答她。
幹了幾千年的死神了,這種不新鮮的問題祂懶得回答。
幹了幾千年的死神了,這種不新鮮的問題祂懶得回答。
傑德很了解她。
她從墨西哥嫁到哥倫比亞,然後就是很一成不變的社會新聞:
發現老公是個會家暴的廢渣兼毒蟲,生了小孩後養不起,然後被老公強迫賣淫,自己也染上毒癮。廢渣老公買不起毒品,到處借錢欠了一屁股債,最後被討債集團打死,自己也因毒癮發作而死。
傑德想,至於她那還在家中(三個月沒繳房租的破爛國宅)四歲大的兒子,會在家裡餓翻天,哭得半死不活,於是想翻出窗戶找食物,然後從國宅窗戶墜樓而死。
傑德笑了笑,晚一點再去把她兒子也收拾吧。
祂勾起她輕飄飄的靈魂,在髒亂壅擠的貧民窟裡走著,許多貧民跑出來看熱鬧,他們看著地上因毒癮而死的流鶯,每個人只是討論著是哪一家的女人,還有幾個男人說自己上過她,但就是沒有人報警、叫救護車。
這裡是貧民窟,警察根本不管這裡,打了電話也不會有人來。
這裡是貧民窟,警察根本不管這裡,打了電話也不會有人來。
沒人報警就算了,有些人還撿起屍體旁的皮包,看看裡面有沒有鈔票。大夥兒發現裡面只有幾張沒用的名片之後,一哄而散,還罵了幾句髒話。
名片被一陣莫名的強風吹散,吹到了兩位修女的腳邊,她們撿起來看了看,彼此交頭接耳不知討論什麼,應該是在指責名片上的邪淫字句吧。
這種屍體,幾分鐘後就會有幫派份子來幫社區居民做『清潔』,這些毒梟能在哥倫比亞勢力龐大,不是因為他們可怕,而是因為他們做的社會服務比政府還多。
這些毒梟在貧窮社區裡,是英雄。
「祢是上帝嗎?」她問。走出了貧民窟,夜暮低垂了。
「我的祈禱祢有聽見嗎?」她又問。
傑德將她從鏈刀上提了下來,祂輕巧得把她拋到了半空,她開始變得稀薄、模糊,緩緩的往上飄。
「我要上天堂了嗎?」她又扔出了問號。
傑德轉身離去,依舊沒有回答。祂很專業。
四歲大的小男孩已經爬到了窗戶旁,他一雙湛藍的眼睛從十樓高的高度向下看。
一旁的傑德也跟著向下看。原來這個地方,從任何角度看都很貧窮。
男孩推開了窗戶。
死神舉起了鐮刀。
刷!
窗戶硬是關了起來!
原來是一陣莫名的強風,把窗戶給吹關了。插栓也掉了下來,把窗戶鎖了。
傑德放下鐮刀,「我只救你這麼一次。」祂說。
男孩想再推開窗戶,但窗戶插栓鎖住了。
他爬下窗檯,還摔了一跤。他搖搖晃晃的走到廚房想找點什麼東西塞牙縫,他看到了廚房角落裡擺著一包袋子,袋子寫著『滅鼠』,他抓起袋子,甩呀甩、咬呀咬,袋子就這麼破了,裡頭的藥丸全掉了出來。
「這小鬼還真懂得找死。」傑德說。
男孩抓起藥丸,就要往嘴裡塞了。
叩!叩!叩!
有人敲門了!
男孩甩掉手中的『零食』,興高采烈的往門口奔跑!
男孩甩掉手中的『零食』,興高采烈的往門口奔跑!
男孩搆到了門把,但不會旋轉門把,只會對著門把拍呀拍、摸呀摸的,他握著門把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。此時,男孩感覺到手中握著的門把…彷彿自己在轉動,喀一聲,門開了。
傑德放開了門把,外頭的人將門慢慢推開。
「哈囉~這是你家嗎?我從電話簿找到你家住址喔~你家裡還有其他人嗎?」一位修女蹲下身,手上拿著男孩母親的名片,指著上頭的電話。
哥倫比亞某個破舊的貧窮街頭,一座天主教堂傳出了彌撒的聖詠,裡頭修女牽著一位男孩的手,男孩正準備接受神父施予點水禮。
死神傑德在教堂外感受著哥倫比亞性感的溫熱氣候,祂知道…這貧窮的天空灑落下的朝陽,就和這世界上所有的角落一樣溫暖。
「死亡,留下甜蜜。」祂揚起了披風,一飛而起,帶走鐮刀和死亡的氣息,只留下溫暖在這片大地上。
很有深度的文~~
回覆刪除[版主回覆12/02/2012 21:36:07]論及生死,很難沒有深度。歡迎新朋友,你很多篇旅遊文章很棒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