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裂

我罹患了解離式人格異常（人格分裂症）。

一年前的冬天，當我早上起床時，總會發現家中物品移了位置，起初我並不是很在意，以為自己工作太累，導致記憶力變差。

直到發生了那一次事件。

那是在去年冬天的一個寒冷早晨，我在廚房的餐桌底下醒過來。

我可以肯定前一晚自己是躺在房間溫暖的床上，我開始覺得事態嚴重了，當我從廚房走出，走到客廳，客廳裡滿地都是散亂的紙張！每張紙上都寫了…

不要離開我！不要離開我！

那晚，我就去了身心科掛號，在徹底的檢查過後，徐醫師說：也許是焦慮與妄想症，以及心因性夢遊症。

吃藥。

這是心理醫師說完一堆虛情假意的話之後，唯一的解決方式。於是我開始服用抗焦慮與安眠的藥物，後來便不再發生這樣怪異的病症。

直到某個早上，我停在便利商店的門口，在自己的車上醒來。

而且我已經買好早餐了，身上穿著結婚時的那件西裝。

而且，我買的是兩人份的早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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經過核磁共振的檢查，我的大腦並沒有任何異常，後來在心理醫師的心理分析與測驗之後，徐醫師說：可能是人格分裂症，

可以算是心理的癌症，需要定時回診，並要時，要住院觀察。

吃藥。

這是後來心理徐醫師給我最實際的可笑方案。

徐醫師除了是位專業心理醫師，也是個美麗的女人。也許…我願意乖乖吃藥，有一半以上是因為她溫柔的聲音和美好的外表。

我的生活變的糟透了，我開始畏懼睡眠，深怕醒來後，發現自己在陌生的地方。安眠藥越吃越多，卻越睡越累，臉色越來越糟，日益消沉，然後，我失去了我的工作。

在一個下著小雨的傍晚，我在浴室裡看著自己的臉，我好久沒有仔細的看自己的臉，還好，我以為自己已經蓬頭垢面，滿臉鬍渣了，但是看起來沒那麼糟，至少，我還擦了口紅，

口紅！？

天啊！？我何時替自己擦了口紅！

那晚，我掛了急診，我把自己發生的荒唐事告訴徐醫師，徐醫師卻說：「，有什麼不對嗎？對妳來說不正常嗎？女人擦口紅並不怪啊，」徐醫師說。

我是個女人！？

當晚，徐醫師認為我必須住院了。

也許我產生了兩個人格，我老公外遇後，我便把老公的個性融入了我的大腦，一定是！至少電影都是這麼演。

後來徐醫師把醫院的監視畫面調出來給我看，我看到自己在半夜裡在走廊旁的椅子上，翹著二郎腿抽煙，但我手上根本沒有煙，畫面上很模糊，看不清我自己的臉，只感覺到非常男性化。

「我該怎麼辦～～～」我在電視畫面前蹲著哭泣。

「請相信醫學，我們絕對會給妳最專業的協助。」徐醫師溫柔的撫摸我的肩膀說。

我會變成瘋子，就像在街上那些像流浪漢的酒鬼一樣，恍恍惚惚的死在街頭嗎？

我回到了家中。

我不願意在醫院裡住，否則我只會被受到精神病院裡關到死。我寧可死在家裡。

然後，我把自己綁在床上，並且等著睡魔來征服我，應該說，等著老公的人格來征服我，我睡著了，

隔天，我嚇壞了！是誰把我綁在床上！？

所幸，我憑著男人的力量掙脫了，我來到醫院把我被綁住的事情告訴了徐醫師，

「劉先生，你有按時吃藥嗎？」徐醫師提了提眼鏡問。

「嗯？ 劉『先生』？我是男人？」我驚訝的低頭看看自己，平坦的胸膛、寬闊的肩膀，我摸摸自己下巴的鬍渣。

「劉先生，我想你真的需要住院觀察了…」徐醫師嚴肅的看著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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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又回到了醫院，徐醫師在我床前安置了攝影機，是為了診斷用的。

然後到了十二點整，我起身，拿起了隨身攜帶的背包，拿出了化妝品，走到浴室梳妝、刮鬍子，穿上束腹，並且換上了一件紫色連身裙，我走出了浴室，只見徐醫師站在我的病房門口，他緩緩的拿下眼鏡，一臉驚訝的看著我。

「你們…是同一個人？我一直以為是兩個病患，我以為有兩個精神分裂患者！原來你們是…同一個人！」徐醫師盯著我結巴的說。

我既憤怒又悲傷的離開醫院！專業的治療？真是笑話！

當天我回到了家，醫院就打了電話到我家裡。

徐醫師在醫院裡，調閱了我的資料，並在我的配偶欄發現，我是單身，從未結過婚。我是男性。

「這個醫療疏失我願意負責，這是我的手機號碼…」對話另一端說。我毫無表情的聽著她的話，手像機械般的抄下徐醫師的手機號碼…

我看著徐醫師的手機號碼，若有所思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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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又是陷入寒流的冬夜，我在午夜十二點的鬧鐘聲醒來，看著床頭櫃上的全家照片，一個穿著紫色連身裙的婦人，懷裡抱著一個嬰孩，身旁站著一位西裝筆挺，下巴留著一點鬍渣的男人。

我起身，打開了窗戶，任由大陸冷氣團的冷空氣侵襲室內，我轉身要走出房間，一道冷風吹落了我貼在房間牆上的剪報，我彎腰撿起剪報，小心翼翼的將它黏回牆上。

剪報上的新聞，是多年前的一場車禍新聞，我已經對內容倒背如流了。

我連車禍現場的每一個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。

我也記得那天我母親的紫色連身裙沾滿了鮮血。而夾死在前座的父親，那扭曲變形的頭顱我永生難忘。

「爸、媽…不要離開我…」我說。

我記得，那晚母親發現了有父親有外遇，在車上發生嚴重的爭執，隨著情緒的高張，油門越催越快…

越催越快…

越催越快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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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也許，妳應該為妳的『疏失』負點責任了…我在醫院。我又發作了。」我撥打了徐醫生的手機。

「我二十分鐘就到。」她說。

二十分鐘其實很快，我只是在醫院門口自言自語，和體內的人格不停的對話，時間就這麼過了。

「現在你情況怎樣？有焦躁或不安嗎？」她匆忙得把車停在門口，一下車見到我就表達關切。

「我需要聊聊。」

「上車吧，星巴克就在街角，讓我補償你一杯。」她回答。

我坐上了車，她發動車子的同時，我開口說：「那麼，我該怎麼辦？」

「人格分裂是心理疾病最棘手的，不過這幾年大腦醫學的研究…」她美麗的臉孔訴說著專業的醫療術語，帶著一種理性的性感。

我打斷她的話︰「也許，我要解決得不是我的病，而是…妳的另一件『疏失』。」

「什麼意思？我不懂？」她停了車，等待綠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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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當年，我媽媽在我父親的手機裡發現了外遇簡訊。」我說。

徐醫師盯著紅燈的眼神，開始恍惚。

「簡訊內容是『你愛我，她知道嗎？』」我冷冷的說，手，伸進了皮包。

「這…和我有什麼關係？」徐醫師抓著方向盤的手，越抓越緊。

「真巧，那個小三，手機號碼和妳一樣。」我從皮包抓出了一把刀。

「請你下車。」徐醫師說，聲音帶著顫抖。

「踩油門。」我說。

徐醫師發現了我手上的刀，她害怕的說：「請你冷靜…」

「踩油門…」我說。

「現在是紅燈啊…」徐醫師幾乎崩潰。

『踩！油！門！』我狠狠的舉起刀！歇斯底里的大喊！

「啊～～～」她失控的大喊，潰決的理性驅使她猛然的踩下油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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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生醫院前發生一場死亡車禍，一位醫生駕駛小客車闖紅燈，遭到聯結車衝撞，小客車駕駛當場死亡。目擊民眾還發現小客車中，有一名疑似女性的乘客在人群中逃逸。

我在牆上讀著今早剛剪下的剪報。

「女性嗎？哈哈…」我摸著自己下巴剛蓄好的鬍渣，看著掛在衣櫥裡的紫色連身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