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戰櫻花林（下）

我才不想光明正大。這是鬼哭的第一個反應。

她騰空躍起，跳上樹梢。居高領下的瞪著柳生一刀齋，然後煙霧彈就扔出去了。

「雕蟲小技。」柳生一刀齋拔刀。

來不及引信的煙霧彈被削成兩截，掉在柳生的兩旁冒出微弱的輕煙，是豎斬，拔刀術基本式。一刀齋瞪著鬼哭，然後，拔刀術再出。

鬼哭腳下的樹被砍倒了。她輕靈的跳下，看見樹木倒下的方式是斜行後再滑倒。

是斜劈？這是北辰拔刀術？不是柳生一刀流著名的迅橫斬。

拔刀術程度這麼低，根本不是名侍柳生一刀齋。眼前只是個厲害的冒牌貨罷了。

毒箭又來了！鬼哭立刻辨認出方向，這一次鬼哭不避不閃，雙手伸入身後蝴蝶結，瞬間掏出十支迴旋鏢，朝毒箭發射源射出！

「這點程度的迴旋鏢，恐怕傷不了甲賀大伴吧？」柳生冷嘲熱諷。

毒箭射中了鬼哭的胸膛，不痛不癢。還是神經毒？同一招使用兩次？甲賀忍術狡猾非常，同一招是不會使用兩次的。難道那位大伴千佐忘記我喝下解藥了嗎？鬼哭感到可笑。

看來那位躲在暗處的甲賀忍者，也是個不入流的冒牌貨。她不屑的拔出毒箭，猛力的照準柳生手中的刀扔去！柳生起刀格開！

瞬間，生死立判。

十支迴旋鏢直取柳生背門，重創臟器。

那十支迴旋鏢是拿來射你的，不是射大伴千佐。鬼哭看著假柳生驚愕的表情。

難道你搞不清楚…迴旋鏢是會轉彎的。

假柳生緩緩倒下。

柳生倒下的一瞬間，一匹巨大的戰馬由天而降！鬼哭靈巧的閃避，風魔這怒意奔騰趨馬衝來，還沿途拋出土製炸彈！

這個風魔小太郎恐怕就不是冒牌貨了。

鬼哭雖然矯如遊龍，但四處爆發的震波讓她難以招架，她顛顛倒倒的在飛散的櫻花之中找尋風魔的破綻…

但…風魔大肆破壞之後…立即消失了。

但，鬼哭還是佔了優勢。

甲賀大伴千佐的屍體，就躺在十六夜的眼前。鬼哭一邊逃匿爆炸攻擊，一邊擊殺了近接戰贏弱的冒牌甲賀忍者。。

被夷平出一大塊焦土的的樹林，中間立著一位身著深藍忍裝的忍者，是一直尚未出招的服部半藏。

但…半藏其實早就出招了。

鬼哭發現自己的雙手雙腳被鐵鍊綑縛住了。是伊賀的鎖鏈鐮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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趁我在爆炸震波之間閃避時，設下陷阱讓我不知不覺被捕捉住。鬼哭驚覺。

情況不妙！

服部雙手提著鐮刀，逐步走向鬼哭，雖然蒙面，但那雙眼已經流露出勝利的喜悅。鬼哭從那眼神看到了…虛假。服部忍者從來不會因為勝利而喜悅，這個人…八成也是冒牌貨。除了物理推理，鬼哭對於心理推理也有相當高的水準。

當服部靠近到鬼哭五步距離時，換鬼哭笑了。

十六夜將被綑縛的雙手舉高，手上的東西把服部嚇傻了。

鬼哭拿著兩顆鬼哭玉，那是風魔進行爆炸攻擊時，鬼哭順手接住的。現在…燃燒的引信已經在爆炸的邊緣了！

服部反身拔腿就逃！

背對敵人，忍者大忌。

因為，這會看不到真相。

鬼哭手腕施勁扔出鬼哭玉，鬼哭玉在空中畫出弧線，在碰觸到鐵鍊時，爆炸響起！

四條綑綁十六夜的鐵鍊被炸斷了！

鬼哭立刻將身後的蝴蝶後扔上天空！避免黑船情報遭爆炸毀滅！

爆炸的火焰吞食了十六夜，也吞沒了逃避不及的服部半藏！

服部急忙慌張得拍打身上的火焰，他在痛苦的呼號中看到十六夜！

她帶著身上的火焰像鬼神般的冷漠的走來，手上的小太刀拖著火焰無情的砍向自己。

服部，首級落地。

早已沒有痛覺神經的十六夜冷靜得脫下焚燒的衣服，全身赤裸的站在櫻花林中。這點火吻對她根本毫無感覺。

一個從地獄中回來的鬼神，怎麼會怕地獄之火呢？

「好功夫，身手真快。」戰馬蹄聲出現，風魔再次出現了。

已經渾身浴血、但沒有痛覺的鬼哭仔細得審視自己的傷勢，感覺已經不能再戰了，明王調息術的效果因為重傷也消退了。

鬼哭舉起手，一件東西從天空落入她的手中…是蝴蝶結帶，黑船情報就在裡面的忍袋中。

「交出妳手中的黑船情報，還有妳的命。」風魔說。

鬼哭搖頭。

她掏出黑船情報，只有任務失敗，她就會立刻銷毀情報。

「我是貨真價實的亂波黨領袖，風魔三代目，不是那些冒牌雜魚。」戰馬趨近了了鬼哭，馬上的風魔小太郎高舉了手上巨大的斬馬刀。能夠輕易的單手操起斬馬刀，此人絕對是真正的風魔小太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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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我格南蔭流的首領趕到時，十六夜渾身是血…她緊抓著太刀，另一手死死的握著黑船情報，當風魔小太郎準備砍下十六的手時，風魔的頭先斷了，被我格龍問一瞬斬斷。

我格南蔭流十四代目首領，我格龍問，不存在的人物、不存在的傳說。不存在的扶桑不敗神話。 真正的忍者，就應該『不存在』。

霧散…無聲的戰火悄悄的熄滅在染血的江戶灣畔…

渾身浴血的十六夜，倒臥在首領的懷中，就像四年前，首領從大火中救起她時一樣。「其實…妳可以有更好的選擇，對吧？鬼哭。」首領說。

如果…十六夜把琴譜佯裝成黑船情報交給敵人的話，可以瞞過看不懂琴譜的東瀛忍者，就能順利脫出。

我格龍問抱著十六夜的軀體，走過明亮的櫻花林道，佈滿緋櫻的道路旁...躺著三個忍者。

十六夜一個人…擊敗了三個忍者。

當我格龍問從十六夜冰冷的手上拿起手繪本時…才發現…

她緊握在手上的…不是黑船情報，是一本畫著豆芽符號的書。

她要守護的不是情報，不是任務。而是她心中那一份殘存的『愛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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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吹，蝶飛琴韻，不見舞，卻聞千雪笑。

夏起，火裡穿梭，龍問起，不聞一聲哭。

秋涼，急川流淌，盲劍笑，再聞明日香。

冬凜，千雪沉沉，護春暖，鬼哭十六夜。

我格龍問在南蔭村外的荒塚前，為鬼哭十六夜刻下俳句後，靜靜的在墳前倚刀默哀。肅殺的柳劍眉，清亮脫俗的大眼裡沒有一絲情緒，黝黑的肌膚把他端正寬闊的臉龐添上霸王的豪氣。

朝露滴落聲、貓頭鷹的最後叫聲、遠方的犬吠聲，是當下陪伴我格龍問的三種聲音。

當第四個聲音突兀的從墳裡悄悄響起時，我格龍問收刀入鞘。

「想不到妳的『龜息術』練得這麼熟，連我也瞞過了。還好我不是把妳火葬…」我格龍問說。

墳塚裡像是衣物與泥土摩擦的窸窣聲，墳塚的土坡驚悚的一震，彷彿有殭屍要跳出般。

「怎麼？爬不出來？為師來幫妳吧。」龍問先生舉起刀身長度比武士刀長許多的大太刀，刀名曰：我一文字。

手臂上精壯的肌肉線條延伸到刀柄上，像是人刀合一。灑脫一揮，刀勁的強風掀起他束在腦後的頭髮，狂傲不羈的長髮與他背後諾大的灰色披風，捲起了地上的枯葉。

刀鋒洩流，墳塚硬是被刀風吹平！墓碑像油桐花一樣飄在空中，落地時化成粉碎！

用『超人』來形容我格龍問，還算是一種諷刺。全扶桑所有忍者流派裡，『我格龍問』這四個字是一個神話，忍者中的不敗傳說。除了南蔭村民外，沒人親眼見過歷代的我格龍問，見到的人都已經步上了黃泉路。

二十六歲就繼承了『我格龍問』這個歷代首領使用的名字，第十四代我格龍問是歷代最有天份也最年輕的南蔭流首領，現年三十歲的他…是南蔭村村民的偉大領袖。

虛弱的鬼哭十六夜蹲坐在地，河豚毒的作用，讓她的心脈緩慢得無法自由的操控四肢。

『南蔭流龜息術』，是一種利用河豚毒造成假死現象的古代忍術，依據不同的體質來調整毒藥的用量，假死狀態中，心博會緩慢到全身血液一日僅一次循環，縱使瞳術高超的忍者宗師，也無法確認生死。但用量若是失算，那就將永遠不醒。

龜息術的除了假死的用途，還有另一種好處：有效的遏止大量出血。

當施術者甦醒後，身上的傷口大多痊癒了。

「妳該不會把河豚毒全喝光了吧？」龍問先生趨前，拉起鬼哭十六夜。

鬼哭點頭。

「沒事了，為師背妳回村裡吧。」

鬼哭點頭。

「別點頭了，小心脖子扭斷，反正妳從沒對我搖頭過。」

鬼哭點頭。

龍問蹲在地上，靈活的將鬼哭放在自己背上。

緊抱著首領的頸項，身體緊貼在首領厚實的背上，鬼哭感覺到身上的痛楚瞬間消失了一樣，不過…其實鬼哭已經很少感覺到疼痛了。

因為她全身的燒傷疤痕，導致她的痛覺神經多半不靈敏了，當敵人的刀鋒往她的身體接近時，她感覺到的恐懼感並不多。

只是…當她的身體接觸到首領時，她真的感覺到身體的感覺變得很清晰。她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…

因為，鬼哭十六夜…並不知道『暗戀』這兩個字確切的意思是什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