靖嵐日夜不休的工作,身兼六份工作。業務、搬運工、送貨員、賣保險,送報紙與送牛奶同時進行。睡眠的時間…就在洗澡、換衣服的時間進行。
第一個月,靖嵐賺了十五萬。只剩下一個月內的時間,必須賺足另外十五萬。
他累倒了。
那是在八月初,一個颱風正要席捲北台灣的早晨,靖嵐在工地裡的樓梯上昏厥。
她依著拐杖在颱風的街頭,淋著雨,對抗著強風,雨衣拍打著她的拐杖,讓她一路跌倒了十幾次,每一次她都耗了好久才穩住拐杖,然後繼續前進,她帶著靖嵐辛苦賺來的錢和健保卡,往醫院的路上去找靖嵐。
她心急如焚。
颱風沒有讓她感到任何寒意。她想起靖嵐厚實的肩膀…
她現在…要讓自己的肩膀給靖嵐依靠!
「睡眠不足、營養不良、作息不正常與神經耗弱造成的,打點食鹽水,睡一睡,休養個兩三天吧。」護士將點滴掛好後,吩咐她。
靖嵐沉沉的睡著,她握起他的手,感受到的不是當年溫暖的手掌,而是冰涼的體溫,她看著靖嵐歷盡滄桑的臉孔,手臂上許許多多做粗工的傷痕。她摸摸他的肩頭...一股熟悉的味道瀰漫出來。
「愛」的味道。
現在加上了淚水的味道。
「我又沒死,哭個什麼勁?」他說。一雙疲憊的雙眼,配上一張頑皮的笑臉。
「你敢死?」她捶了他的胸膛一下。
「哈哈~好了,我沒事了,可以出院了。等一下和一個客戶有約,這個保險一定要賣出去…」靖嵐說。當他想起身時,才發現手上插著針,還得等點滴滴完呢!
「你躺好!不要再忙了!你不能在這樣下去!我現在去找工作!你休息!」
「妳這樣子,能做什麼?叫護士來,把點滴收了。」靖嵐回答。
「你不要再這樣為我賣命了!!我不值得你這樣!」她大喊。激動的用拐杖敲了地板。
空空的病房,沒有回音,只有靜悄悄的點滴聲。
靖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,眼神的無奈在白色的病房裡顯得突兀,兩個人在白色的空間裡,愛情開始產生了轉變。
「只休息一天,可以嗎?」靖嵐態度軟化。
她沒有回答。她提起柺杖,無聲無息的往門外走去。
「妳要去哪裡?」靖嵐問。
「給你買東西吃。」她說。
「謝謝你,隨便買就好,別花太多錢喔。」靖嵐提醒了她。
當她拎著食物回來時,靖嵐已經坐在床緣,點滴也打完了。
「回來啦?買了什麼?」靖嵐問。
波蘿麵包、礦泉水。
「愛情和麵包,你要選哪一個?」她問。一種俏皮的神情在她臉頰上。
「麵包~~~」靖嵐笑笑的說。
「嘻嘻嘻~~~哈哈哈哈~~~~」兩個人的笑聲,在白色的空間產生回音,和當年在台北街燈下的笑聲,一模一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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