折藍物語（上）

春之風，神嵐不語，四眾平。

夏之林，枯枝不落，落花疼。

秋之火，烽鳴不息，兩袖冷。

冬之山，冰雪不動，人凋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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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務指南：

　任務地點：九州。

　目標人物：葉月　嵐。

　目標情報：今宮城町九石神社廟祝。前幕府陰陽師，叛離後任長州派維新殺手。擅用毒物，曾殘殺幕府良民數百人。幕府密探稱其為『惡魔藥師』。

　任務說明：殺。首級回收。

　

九月的菊花香，流過了鬼哭十六夜凝住在任務手紙的雙眼。入秋時節的三滅神社有一種潮濕古陳的檀香味，混雜了門外吹進的菊花香，揉合成一種令人精神抖擻的自然香精。

端坐在殘破不堪的明王像前，鬼哭檢視了身上的裝備，準備好執行九州任務。

無聲的她，無聲的明王，無聲的小太刀。

一如她無聲無息離開三滅神社的步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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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葉月奶奶今天好嚴肅喔…」風間坐在正在做祈福禮的奶奶旁，他躁動的扭來扭去，怎麼也不肯坐好。

「風間乖…奶奶今天不太舒服，你自己去廟外頭走走吧，不要走太遠了…」奶奶說。

「嗯！我要去烤地瓜！」

「好，好，小心點用火吼，去吧…」

葉月奶奶今天怎麼也寧不住心神，四周黏膩的空氣讓她直覺得今天的宮城町很不同。她起身，向神社裡一尊用檜木雕工的日照大神行禮。

九石神社，一間座落在宮城町偏遠的小廟宇，這是葉月奶奶畢生建立的心血，早年葉月奶奶是幕府知名的陰陽師，五行卜卦皆是百掛百準，祈福天賜更是有求必應，倒幕運動開始後，葉月選擇了開明的維新思潮，離棄了自己年輕時效命的幕府。

看著這間為村民祈福、治病、卜卦的小神社，葉月奶奶感覺到了自己的成就感。

也感覺到自己的贖罪似乎有了一點點的效果。

為自己那曾經犯下的滔天大罪。

她想起那一年自己雙手所沾染的血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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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年…日向大地震的那一年。

身為前幕府陰陽師的葉月嵐，除了知天文、地理、風水卦象，她還精通…藥物。是維新志士裡的名醫，在組織裡專為革命志士的健康把關。直到…一個簡單的任務卻讓她成為幕府派眼中的首席罪魁。

據情報，幕府軍隊駛向長州鎮壓前，將在宮城町落腳歇息。而她的任務非常簡單…卻毀滅了她的一生，這個任務是：

在井裡下毒藥。

然而…來到宮城町的…卻不是什麼幕府軍隊，而是日向大地震後，由九州京畿遷徙的難民。

一個個渾身是傷，全身灰泥、血漬的難民，在水井旁井然有序的打水，他們一口一口的喝下水，冰涼的清水流淌進受難的身軀，卻怎麼也沖淡他們失去家園的痛苦。父親餵僅存的兒子喝水，失去丈夫的婦女撈起水洗淨身上的傷口，老弱的婦孺提著水桶沖洗臉上的灰土…

數百位難民在數小時後一一中毒而死。

回到現場探勘軍情的葉月嵐…只發現了一群幕府平民的屍首。

葉月嵐記得，當時宮城町的菊花，散落在上百具的屍體上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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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對不起…」葉月嵐說。

從久遠的回憶裡回到現實的葉月奶奶，向日照神行禮後，輕輕拭掉自己臉上的淚。走到神社門口，深深吸一口帶著菊花香的清新空氣，葉月奶奶雙手合十，口裡念著金剛經，為今天的宮城町獻上祝福。

我的罪…能贖盡嗎？

「葉月奶奶早啊！」今早的的第一位香客進門了，是一位抱著嬰孩的婦女。想必是來為新生兒消災祈福的。

「早。」

我願意終其一生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價，但…我的一生足夠嗎？

「等會兒請葉月奶奶寫張符，給你帶著喔～」婦女輕輕的點點懷中的嬰孩。

「好的，請先裡面參拜求願吧。」葉月奶奶說。

不論夠不夠…就只能這樣的贖罪下去吧…用一輩子、下一世、下下一世…我都願意。

合十的雙手放下，她看了看宮城町湛藍的天空，朵朵的白雲像是嘲笑她不自量力的贖罪決心。上百條命啊…

葉月奶奶也注意到了，雲不是白的…是紅的！

早朝現紅雲，大大凶！

然後…大地突然的動了起來！

「不要躲到桌下，躲到神像旁！！」葉月奶奶立刻回頭向神社內的香客警告！

警覺到地震的香客，聽從葉月奶奶的指示，冷靜的抱著嬰孩走到日照神的神像旁。

「風間！風間！」葉月奶奶驅使著自己還算硬朗的身體，跑出神社，要將孫子找回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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搖晃的大地，驚動的神社。

在神社屋頂的尖塔上，一隻白日下依舊漆黑的烏鴉豎立著，烏鴉緩緩站起…不是烏鴉，是鬼哭十六夜。

救人、殺人，抉擇間。